第36章 三十五.
客厅里残留着投影仪关闭后的微弱光影，餐桌上的长寿面还冒着热气，苏父刚切下第一块生日蛋糕，苏醒的手机铃声就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。
她一口饮尽杯中的鲜榨橙汁，带着嘴角未擦去的奶油印快步走向客厅。
“我听说今天是叔叔的生日。”电话那头虞忆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，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。
苏醒笑着靠在沙发扶手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抱枕上的刺绣花纹：“是啊，正切蛋糕呢，怎么突然提起这个？”
“我爸让我过来送礼物，可能要打扰了。”虞忆初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歉意，苏醒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微微蹙着眉的模样。
“打扰什么呀，快来！正好我妈做了糖醋排骨，你上次还念叨了好久。”
她对着电话那头说完，又转头朝餐厅方向扬声喊：“哥，再多拿一副碗筷，初初要过来！”
苏母正给苏父递上擦手的湿巾，闻言立刻抬头追问：“这孩子到哪儿了？巷子那么黑，要不然让你哥去接一下？”话音刚落，清脆的门铃声就响起了。
苏醒蹦跳着跑去开门，门后的虞忆初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，手里却空着，她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黑色职业包臀裙的女人，双手捧着一个印着烫金花纹的礼盒，妆容精致得如同杂志里的模特。
“初初！”
苏醒惊喜地伸手抓住虞忆初的手腕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，身后的女人就先一步上前，声音带着职业化的平稳：“苏小姐好，这是我们老板送给苏先生的生日礼物，祝苏先生生日快乐。”
苏醒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疑惑地看向虞忆初。
虞忆初从女秘书手中接过礼盒，语气平淡地吩咐：“你先回去吧，这里我来就好。”
女秘书微微颔首，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般转身离开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里。
“她是谁啊？”苏醒拉着虞忆初的手往餐厅走，好奇地追问。
虞忆初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：“我爸新换的秘书。”
两人刚走进餐厅，苏父就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笑着起身：“初初来了，快坐快坐，来就来，还带什么礼物。”
虞忆初将礼盒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，快步走到餐桌旁，对着苏父深深鞠了一躬：“叔叔生日快乐，这是我和我爸的一点心意，祝您身体健康，万事如意。”
苏母早已拉过一把椅子，将一双崭新的碗筷摆在桌上，热情地招呼：“快尝尝这个清蒸鱼，刚端上来的，刺少肉嫩，特别鲜。”
虞忆初笑着坐下，目光扫过满桌的菜肴，最后落在苏醒碗里那半块蛋糕上，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。
——
苏醒蜷在沙发的一角，膝盖上摊着半包番茄味薯片，指尖刚捻起一片，就被电视里跳出来的喜剧片段逗得笑出了声，薯片渣簌簌落在纯棉的家居裤上。
虞忆初坐在她身侧，背脊挺得笔直，指尖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。
听到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，她侧头看向厨房的方向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：“真的不用过去帮忙吗？刚吃完饭就麻烦他一个人收拾，不太好。”
苏醒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顿了顿，含混不清地开口：“你放心，我哥对家务那是轻车熟路。”
她腾出一只手，将薯片袋往虞忆初面前推了推，“尝尝这个，新出的口味，比原味的更浓。”
虞忆初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伸手接过一片，薯片的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
就在这时，厨房门被轻轻推开。
苏明系着那条印着蓝色条纹的围裙，袖口卷到手肘处，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，右手还握着一个沾着泡沫的钢丝球。
他斜倚在门框上，目光落在苏醒手中的薯片袋上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：“小学生，少吃点薯片，明天该喉咙痛了。”
苏醒头也没回，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里的剧情，含糊地应着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你太啰嗦了，比妈妈还啰嗦。”
话虽这么说，她却悄悄将薯片袋往身后藏了藏。
苏明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转身退回厨房，水流声和洗碗布摩擦碗碟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虞忆初看着苏醒孩子气的举动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
苏醒察觉到她的目光，转过头来，突然想起傍晚那个身着职业装的身影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：“对了，今天那个杨秘书，看起来好像跟我哥差不多大哎，又年轻又漂亮，气质特别好。”
提到杨秘书，虞忆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，她低头捻起沙发缝隙里的一片薯片渣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是啊，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，据说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。”
她顿了顿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布料，“我都习惯了，反正我爸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批人，美其名曰是助理，其实就是来监视我的。”
苏醒咬薯片的动作停了下来，她转头看向虞忆初，发现她的睫毛垂着，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。“监视你？”
苏醒皱起眉，“你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啊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虞忆初自嘲地笑了笑，伸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，漫无目的地换着台：“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女儿不乖吧。上次我偷偷跑去看画展，没跟他报备，回来后他就立刻换了个秘书，美其名曰‘协助我安排行程’，其实每天的行踪都要一一汇报给他。”
厨房的水流声突然停了，苏明端着一个果盘走出来，盘子里码着切好的西瓜和哈密瓜。
他将果盘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，状似随意地开口：“有些家长就是这样，总觉得孩子离不开自己的掌控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虞忆初，递过去一把牙签，“吃点水果，解解薯片的腻。”
虞忆初接过牙签，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扎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。
冰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，却没能驱散心底的沉闷。
苏醒看着她低落的样子，突然抓起她的手，站起身：“走，我带你去个地方，保证没人能找到我们。”
苏明挑了挑眉，看着两人匆匆往楼顶走的方向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