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真相裂痕
黑暗像浓稠的墨汁，把整个控制室浸透。通风管道砸在地上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，但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我能闻到空气里的焦糊味，混着某种金属烧融后的腥气。脚下传来细碎的冰渣声，那是方才冻结的子弹正在缓慢坠落。
“欢迎来到真相之门。“
妹妹的声音贴着我耳畔掠过，带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息。她真的站在我身后三米处，可那个说话的人分明就是她。
林婉。
十四岁那年被推进手术室时，她还攥着我的衣角说“哥，我不怕“。可现在她就站在这片幽蓝的冰光里，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幽灵。
“别动。“我低声警告，掌心还残留着方才为她输送寒气的刺痛。地面的冰纹仍在蔓延，组成DNA双螺旋结构缓缓上升，在警报红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纹路。
脚步声。轻盈得像猫走在薄冰上。
“你真的以为我还能回到从前吗？“林婉的声音忽左忽右，“三年前的车祸现场，你抱着浑身是血的妹妹冲进医院。可你不知道，那时候我已经醒了。“
她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，比冰更凉。我本能想抽回手，却发现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。
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...“我的声音发抖。
“哥哥，该觉醒的是你。“她绕到我面前，月光般的冰光映得她脸色惨白，“你以为自己在救妹妹，其实是在唤醒实验体SL-001。“
顾明轩的手下还在原地僵立，枪口对准的方向却空无一人。他的靴子被冻在地板上，每挣扎一下都会发出金属部件不堪重负的声响。
苏婉儿攥着信号干扰器站在角落，手心在冒汗。那些汗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，立刻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——那是我妹妹的血染红了她的手。
“他们给了我记忆移植，可谁来救真正的我们？“她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林婉笑了。那种笑容让我想起三年前急诊室门口，护士掀开白布时她说“对不起“的表情。她转身走向控制台，长发扫过地面的冰晶，留下蜿蜒的痕迹。
“共振率97%...“机械音在黑暗中响起，“距离重启还有三分钟。“
我盯着林婉的背影。她的脊椎骨节一节节凸起，在冰光下像串发光的珍珠。那些基因符文正在她皮肤下游走，仿佛有生命般跳动。
“你不是我妹妹。“我咬紧牙关，“真正的林婉...“
“真正的林婉早就死了。“她打断我，手指在操作面板上轻轻一点，“就像你以为的陆霜，其实也只是个复制体。“
苏婉儿突然尖叫。她举起信号干扰器对准太阳穴，指甲掐进皮肉：“够了！都给我停下！“
林婉没有回头。她的瞳孔泛着青蓝，和三年前我抱着冲进医院时一模一样：“你以为抢到干扰器就能掌控一切？可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。“
“什么身份？“我的喉咙发紧。
“她也是实验品。“林婉终于转身，“编号SL-001-B，专门为监视你而制造的记忆移植体。“
苏婉儿的手剧烈颤抖。干扰器擦过她太阳穴，划出一道血痕：“放屁！我是...“
“三年前车祸现场第一个到达者是你。“我接上话，“血迹检测报告显示你当时穿着白大褂。“
“那是因为...“她的声音突然卡住。
“因为你也参与了实验。“林婉往前走了一步，“他们给了你新身体，给了我记忆移植。可谁来救真正的我们？“
这句话说完，控制室突然震动。天花板簌簌落下尘土，几根电缆从断裂处垂下来，迸溅着零星火花。
顾明轩趁机踹翻了操作台。显示器砸在地上迸溅出火花，在极寒中瞬间熄灭。他的靴子踩碎了半地冰晶，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
“共振率98%...“机械音继续播报，“距离重启还有一分钟。“
林婉只是看着。她的瞳孔在这一刻变得像深海一样幽蓝，倒映着整个控制室的混乱。当苏婉儿按下干扰器开关时，我看到她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。
设施剧烈震颤。通风管道轰然坠落，扬起漫天尘土。我捂住口鼻时，看见林婉站了起来。她的关节不再僵硬，步伐轻盈得不似人类。
“哥哥...“她突然靠得很近，能看清睫毛上凝结的冰晶，“你还记得那个雨夜吗？你说要永远保护我。“
我后退半步。她的体温比刚才更低，几乎能感受到寒气渗入骨髓：“我记得你已经死了。“
“可我现在活着。“她伸手触碰我的脸颊，指尖冷得像块冰，“用这个身体，用这份记忆。“
“放开他！“苏婉儿扑上来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。她踉跄后退，撞在结满霜花的墙壁上。
林婉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我：“你以为自己在救妹妹，其实是在完成双子体绑定。三年前实验室里，我们就是一组完美的基因匹配。“
“不可能...“我摇头，“陆霜说过我们的匹配度只有99.7%...“
“那是故意篡改的数据。“她笑了，这次是真的在笑，“真正的数值是100%。“
控制台突然亮起。备用电源不知为何开始运作，显示屏闪烁几下后恢复正常。画面定格在一张基因对比图上——林婉的DNA序列与某个编号重叠，那串数字是...
“3271496。“林婉念出声，“原始编号SL-001，陆霜的复制体。“
我瞪着屏幕。那些螺旋上升的双链结构正在缓慢旋转，最后定格成一行警告：双子体绑定不可逆。
“所以那天...“我的喉咙发紧。
“是她救了你。“林婉伸手擦过我的颈侧，“就像我现在这样。“
空气中的冰晶开始旋转，浮现出林婉与陆霜面容重叠的幻影。地面的冰纹组成DNA双螺旋结构缓缓上升，在警报红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纹路。
“终止程序已启动。“机械合成音响起，“距离重启还有三十秒。“
顾明轩趁机往前冲，但他的靴子突然被冻在原地。他挣扎着，却越陷越深。防弹衣上的金属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。
“别动。“我警告他，“否则你会失去整条腿。“
“你们以为赢了？“他咬牙切齿地说，“这只是开始！“
“也许是。“我看着苏婉儿，“把信号干扰器关了。“
她犹豫了一下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。那是陆霜给她的，我一直记得。当她按下开关的瞬间，整个设施都震动了一下。
林婉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。我能感觉到她的生命能量在增强，就像干涸的河流重新注入了活水。
“共振率99%...“控制台弹出进度条。
“这就是真相之门？“我喃喃自语。
“比那更糟。“林婉握住我的手，她的体温在回升，“我们是钥匙。“
通风管道深处传来笑声。这次不是白桦，是另一个人。低沉而阴冷，让人毛骨悚然。
林婉的瞳孔突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。那颜色，和陆霜的一模一样。